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

『印度佛教思想史』 [回總目次][讀取下頁] [讀取前頁]


第三節 中觀學的復興

  世親Vasubandhu時代,中觀者Ma^dhyamika僧護Sam!gharaks!a,先後得到了 兩位弟子──佛護Buddhapa^lita與清辨Bha^vaviveka,衰落的中觀學,這才重振而開始 了新的機運。後期中觀的著作,西藏的譯本不少;漢譯的僅有清辨的『般若燈論』,『大乘掌珍 論』,及蓮華戒Kamalas/i^la的『廣釋菩提心論』等。近來,法尊譯出月稱Candraki^rti 的『入中論』,及從所譯的『菩提道次第廣論』,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,多少知道一些。衰 落的中觀學,忽而興盛起來,可說是瑜伽行派Yoga^ca^ra所激發的。瑜伽行派的根本信念, [P361] 是經說「一切法無自性空」,是不了義的;三自性中,遍計所執自性parikalpita-svabha^va 是無[空]的,依他起自性para-tantra-svabha^va與圓成實自性parinis!panna-svabha^va是有(自性)的, 這才是了義的(如『解深密經』說)。龍樹Na^ga^rjuna依『般若』等經造論,那時沒有『解 深密經』,沒有三自性說,當然不會評論後起的經論。後起的瑜伽行派,卻以先前所說「一切法 無自性空」為不了義,中觀派自然會起來聲辯。似乎龍樹的後學,興起了諍論,其實諍論的原因 ,應該是以「一切法無自性空」為不了義的瑜伽行者。復興的中觀學,在確認「一切法無自性空」 是了義的這一點上,是一致的,與瑜伽行派對立。但在瑜伽行派的興盛中,中觀者或多或少的受 到影響,也就漸漸的分化了。分化的原因,還有重要的是:一、「後期大乘」經的流行,應給以 解說。二、論究『中論』,『四百論』等深觀,而不知龍樹的大論,如『大智度論』,『十住毘 婆沙論』,所以在緣起prati^tya-samutpa^da事的安立方面,不免無所適從而所見不同了。

  佛護著『中論釋』,大體依『根本中論無畏釋』。清辨著『根本中論般若燈釋』(即『般若 燈論』),論中評論了佛護釋,如『般若燈論』卷一(大正三0.五二下、五三上)說:

   「(佛護)釋曰:諸法無有從自體起,彼起無義故;又生(應)無窮故。(評曰)彼不相 應,此義云何?以不說因及譬喻故;又不能避他說過故」。 「佛護論師釋曰:他作亦不然,何以故?遍一切處一切起過故。論者[清辨]言:彼若如此說 [P362] 過,即所成能成顛倒故,謂自俱因起體過故。或時有處隨一物起故,先語相違。又若異此 ,遍一切處一切起過,此語能成他起過故,此不相應」。

  在解說『中論』破「自生」與「他生」等處,清辨不同意佛護的破他方法。如破「自生」, 佛護以為:自(體)生(自體)是自體已有而說再生,那是毫無意義的。已有,何必再生呢?如 有自體而要更生,那就該生生無窮了!這樣的破斥,不提自已的意見,只從對方的主張中(如「 自生」),指出對方語意的內在矛盾,這確是龍樹的常用的破法,清辨不同意這一破法,認為要破 斥他宗,應說因與譬喻,也就是要應用三支比量anuma^na-prama^n!a的方法。如清辨『掌珍 論』說:「真性有為空,如幻,緣生故。無為無有實,不起,如空華」(1)。明有為,無為空,就 立了兩個具足宗、因、喻的比量。清辨(與護法時代相當)在異教的正理派naiya^yika,瑜伽 行派的因明hetu-vidya^立破影響下,也覺得破他是應該這樣的自立比量,所以評破了佛護。 起初,佛護與清辨門下,都沒有覺得有太大的問題,到了佛護再傳的月稱Candraki^rti,作『 根本中論明顯句釋』,才揭發了清辨與佛護間的根本歧異。依月稱說:一般的比量,是依某些共同 (「極成」、「共許」)的見地,而論究彼此的不同,到底什麼是正確的。然在中觀者的不共見 地中,與中觀以外的學派,不可能有共許的,所以立量(或立或破)是不可能的,如『辨了義不 了義論』廣說(2)。「一切法無自性空」,原則上是中觀派一致的。然勝義Parama$rtha中「一 [P363] 切法無自性空」,而世俗sam!vr!ti中,清辨以為緣起法是有自相svalaks!an!a的,自相也 就是自性svabha^va。在彼此共許的自相有法下,可以立量。然依月稱說:『中論』說緣起無 自性,無自性所以是空s/u^^nyata^的。「以有空義故,一切法得成」,緣起如幻如化,也是無 自性的。這不是一般人所有的共識,所以自立比量以破他,是不可能的。對無明avidya^所蔽 的眾生,只有從對方的見解中,指出他自義的矛盾,使他「觸處難通」,從反省而理解自相有的 謬誤,引向勝義的修證。『入中論』卷二(漢院刊本一八)說:

   「癡障性故名世俗,假法由彼現為諦,能仁說為世俗諦,所有假法唯世俗」。

  世俗,有覆障的意義。緣起如幻,而在眾生(無明覆障)心境,現起諦實相,如來也就隨世 俗而稱之為(世俗)諦。在聖者的心境,緣起如幻,可說「唯世俗」而不再是「諦」了。『中論』 青目釋也說:「一切法性空,而世間顛倒故生虛妄法,於世間是實」(3)。從破他的方法中,發見 清辨所說的因緣生法,世俗諦是自相有的,應「自立量」以破他,所以稱為「自續」或「自立量派 」Sva^tantrika。佛護與月稱,隨他所說而難破,所以稱為「應成」或「隨應破派」 Pra^san%gika。這是有關勝義的觀察與二諦安立的。

  後期中觀學,在「後期大乘」經論流行的時代,引起種種新的問題。「佛法」所開示的,是 生死的解脫。「後期大乘」的『勝鬘經』,提出了兩類生死。生死是煩惱kles/a,業karman [P364] ,(生死)苦duh!kha的延續。『勝鬘經』在一般的煩惱──四種住地(與一般所說,見所斷 、修所斷煩惱相當)外,別立無明住地avidya^-va^sa-bhu^mi。在有漏的善惡業外,別立無漏 業ana^srava-karma。在一般的生死,一次又一次的分段生死外,別立意生[成]身manomaya-ka^ya 的不可思議變易死acintya-parin!a^ma-cyuti。無明住地為因,無漏業為緣, 得意生身的變易生死(4)。這是在共三乘所斷的五趣生死外,別有大乘菩薩不共的生死,究竟解脫 ,才能成佛。說明大乘的不共,有二乘共斷的煩惱障kles/a$varan!a,佛菩薩所斷的智[所知]障 jn~eya-avaran!a。在離執證空方面,聲聞離我執,證補特伽羅無我pudgala-nira^tman, 或名生空──補特伽羅空pudgala-s/u^nyata^;大乘更離法執,證法無我dharma-nira^tman ,也就是法空dharma-s/u^nyata^。這些論題,解說上或多少差別,卻是「後期大乘」所共說的 。對於這,清辨的『般若燈論釋』卷一一(大正三0.一0六中──下)說:

   「二乘之人見(人)無我故,煩惱障盡,乘彼乘去,是名說……斷煩惱障方便已」。 「為大乘者,說二無我為最上法,說斷智[所知]障方便已」。

  清辨所說的,顯然是隨順「後期大乘」的:二乘得人無我,斷煩惱障;大乘得二無我,更斷 所知障。然月稱的見解不同,如『菩提道次第廣論』卷一七(漢院刊本二八)說:

   「如明顯句論云……由內外法不可得故,則於內外永盡一切種我我所執,是為此中真實 [P365] 性義。悟入真實者,慧見無餘煩惱過,皆從薩迦耶見生,通達我為此緣境,故瑜伽師當滅 我」。 「由我不可得故,則其我所我施設處[法]亦極不可得。猶如燒車,其車支分亦為燒毀,全無 所得。如是諸觀行師,若時通達無我,爾時亦能通達蘊事我所皆無有我」。

  無我,『入中論』說:「無我為度生,由人法分二」(5)。無我也就是空性,由於所觀境不同 ,分為二無我或二空。無我與空的定義,同樣是(緣起)無自性,所以能通達無我──我空的, 也能通達無我所──法空。反之,如有蘊等法執的,也就有我執。這樣,大乘通達二無我,二乘 也能通達二無我。不過二乘在通達人無我時,不一定也觀法我(如觀,是一定能通達的),「於 法無我不圓滿修」。經說二乘得我空,大乘得法空,是約偏勝說的。無明障蔽,對補特伽羅與所 依蘊等法,起諦實相,不知是沒有自性的,這是生死的根源,也就是十二支的無明。執我、法 有自性,是煩惱障的根源,那什麼是所知障呢?『入中論釋』說:「彼無明、貪等習氣,亦唯成 佛一切種智乃能滅除,非餘能滅」(6)。二乘斷煩惱,佛能斷盡煩惱習氣(所知障),確是「佛法 」所說的。月稱的見解,與龍樹『大智度論』所說,大致相同。

  後期的「大乘佛法」,是以如來藏我tatha^gatagarbha-atman,自性清淨心 prakr!tiprabha^svara-citta說;阿賴耶識a^layavijn~a^na為依止說;二流合成的「真常唯心論」為 [P366] 主流的。後期流行的特出思想,代表「初期大乘」的中觀者,怎樣在保持中觀思想下,去應付、 處理這新傳出的思想呢?清辨造『中觀心論』及釋論『思擇燄』,在『中觀心論』的「入抉擇瑜 伽行真實品」中,對瑜伽行派作了廣泛的批評。『大乘掌珍論』所說:「入真甘露已具分別」(7) ,就是指『中觀心論』說的。清辨的『般若燈論』,也批評了「三自性」,但漢譯本的譯者,傳 承瑜伽學的波羅頗蜜多羅Prabha^karamitra,卻把他略去了。『十地經』說:「三界唯心」 ,清辨以為:經意是遮破外道所說,離心別有作者、受者──我,不是說外境非有。『楞伽經』 說:「外境悉非有,心似身、財、處,現為種種義,故我說唯心」。清辨解說為:這是說外境不 是自性有的;依境而有種種心,似彼[境]行相而生。經上所說的(唯心),都不是「唯識變現」的 意義,徹底的否定了瑜伽行派的唯識說(8)。實踐的方法,依『辯中邊論』說:「唯識無義」,是依 妄分別識(及心所)的有,遮遣外境的非有;再依外境的非有,識也就不可得──境空心寂。這 樣,境無與識有,都歸於無所得,平等平等,也就是契入真如。這一進修次第,真諦(Parama$rtha) 所譯『十八空論』,稱之為「方便唯識」,「正觀唯識」(9)。清辨的『般若燈論』(10)說:

   「若先許唯識,後仍遍捨者,與其以泥汙後而洗,初即勿觸遠離為妙」。 「先即同修,無須慳吝」!

  依清辨的意見,「識」終歸是無所得的,那為什麼不直捷了當的,觀境與識都是虛妄無實, [P367] 要分成先後次第呢!月稱對唯識說,也作了詳細的評判。經上所說的「唯心」,如『十地經』, 是為了遮破外道的作者、受者;『楞伽經』說,是為了遣除外境的執著。『入中論』引經說:「 如對諸病者,醫生給眾藥,如是對有情,佛亦說唯心,此教顯彼是不了義」(11)。醫生的應病與藥 ,當然是隨宜方便;以治病為喻來說「唯心」。顯然唯心(唯識)是不了義教。又廣引『楞伽經 』說,「為除愚夫無我恐怖」,佛說類似神我的如來藏。結論說:「是故如是行相契經,唯識師 計為了義者,已由此教,顯彼所說皆非了義」(12)。如來藏與阿賴耶識,來自不同的思想系,但在 稍遲的「後期大乘」經中。聯合起來,發展到如『密嚴經』所說:「佛說如來藏,以為阿賴耶, 惡慧不能知,(如來)藏即賴耶識」(13)。瑜伽行者對於這一經說,似乎沒有去解說。『入中論釋 』依此而說:「隨一切法自性轉故,當知唯說空性名阿賴耶識」(14)。說如來藏是不了義,如來藏 就是阿賴耶識,阿賴耶識當然也是不了義了。月稱以為,成立阿賴耶識,是為了眾生的業果相續。 其實業入過去,並不等於消滅,過去業是能感報的,所以立阿賴耶識是沒有必要的(為鈍根,可 以這樣方便說)。業入過去而是有的,是「三世有」說,但這是三世如幻有,與薩婆多部 Sarva^stiva^din的三世實有說不同。陳那Din%na^ga立自證分,能證知見分,後起心才能知前 心的了境。月稱以為:「念」有憶念過去的作用,所以立自證分是多餘的:而且有「心能自知」 的過失。瑜伽行者成立「唯識」的種種譬喻,『入中論』一一的給與評破,成立緣起的心與境, [P368] 勝義中都是空的,而世俗中都是有的──無自性的有。在世俗安立方面,如三世有,念能憶知過 去,有心有色等,近於薩婆多部,不同的是一切如幻,沒有自性,所以有的稱他為「隨婆沙行」 。『入中論』卷二到卷五,對瑜伽行者的依他起性自相有,及唯識無境說,作了最徹底的批評。

  瑜伽行者所宗依的『解深密經』,立三自性trividha-svabha^va,說遍計所執(我法) 是空的;依他起、圓成實性是有的。這一理論體系,是說一切有部的,「我及我所無[空],有為, 無為有」的大乘化。『解深密經』依三自性立三無自性trividha-nih!svabha^va,解說『般若 經』等一切法無自性。這一思想,容易為經部等所接受,所以在三時教中,稱此第三時教為「普 為發趣一切乘者」。約這點說,是有誘導二乘入大乘作用的(經部等多就大乘化了)。第二時教 是:「依一切法皆無自性,無生無滅,本來寂靜,自性涅槃,以隱密相轉正法輪,雖更甚奇,甚 為希有,而於彼時所轉法輪,亦是有上、有所容受,猶未了義,是諸諍論安足處所」。到第三時 教,才是「於今世尊所轉法輪,無上無容,是真了義,非諸諍論安足處所」(15)。後期的中觀者, 依緣起有,說一切法空無自性,與瑜伽行派所宗的『解深密經』不合,那當然要對『解深密經』 的三性說,作一番解說了。清辨是說世俗諦中有自相的,所以『般若燈論』中說:能遍計與所遍 計,都是世俗依他有的。說遍計所執「相無自性」,是約勝義說的。依他起的「生無自然性」, 是無自性生,也是「勝義無生」。「故於勝義,若色自性,若色生等空,為圓成實」(16)。這樣的 [P369] 解說『解深密經』的三自性、三無自性,那是說瑜伽行者的解說錯了!月稱『入中論』卷三(漢 院刊本三一)說:

   「如是行相諸餘經,此教亦顯不了義。(釋)如是行相經為何等?謂如解深密經,於遍計 執、依他起、圓成實三自性中,遍計執無性,依他起有性」。

  『解深密經』的三自性說,月稱論定為不了義的,與瑜伽行派的見解相反。『辨了不了義論 』解說為:如於一切法空無自性中,能安立生死業果與解脫,那『般若經』與『中論』所說,當 然是究竟了義的。如不能於無自性中,安立生死業果與解脫的,對一切法無自性空的教說,會引 生極大斷見的,那就應如『解深密經』,也就是如瑜伽行者這樣說了(17)。約根性的利鈍來會通, 似乎比清辨的解說好些,因為這是與『解深密經』說相合的。『解深密經』說:「已種上品善根 ,已清淨諸障,己成熟相續,已多修勝解,已能積集上品福德智慧資糧」──五事具足的根性, 聽了第二時教的:「一切法皆無自性,無生無滅,本來寂靜,自性涅槃」,能夠深生信解,如實 通達,速疾能證最極究竟。對這樣根性,當然無所謂「隱密」,也就用不著再解釋深密了。由於 一般根性,五事不具足,引起不信,毀謗大乘,或顛倒解說等過失,這才說三自性、三無自性的 第三時教,再來解釋一番(18)。這一解說,確是『解深密經』說的,也許瑜伽行者不以為然,但約 應機設教來說,中觀與瑜伽,應該是可以並存的。 [P370]
註【26-001】『大乘掌珍論』卷上(大正三0•二六八中)。
註【26-002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四(漢院刊本二五──二八)。
註【26-003】『中論』卷四(大正三0•三二下)。
註【26-004】『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』(大正一二•二一九下──二二0上)。
註【26-005】『入中論』卷五(漢院刊本二0)。
註【26-006】『入中論』卷四(漢院刊本一九)。
註【26-007】『大乘掌珍論』卷上(大正三0•二七二上)。卷下(大正三0•二七五上)。
註【26-008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一五──一六)。
註【26-009】『十八空論』(大正三一•八六四上)。
註【26-010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三引文(漢院刊本一八──一九)。
註【26-011】『入中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三一)。
註【26-012】『入中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三二──三三)。
註【26-013】『大乘密嚴經』卷下(大正一六•七四七上)。
註【26-014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五引文(漢院刊本一四)。
註【26-015】『解深密經』卷二(大正一六•六九七上──中)。
註【26-016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一二──一五)。 [P371]
註【26-017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五(漢院刊本一五──一六)。
註【26-018】『解深密經』卷二(大正一六•六九五中──六九六上)。

  

第四節 對抗與合流

  後期中觀派Ma^dhyamika的清辨Bhavya與月稱Candraki^rti,在所造的論書中 ,評破了瑜伽行派Yoga^ca^ra。瑜伽者的唯識vijn~apti-ma^trata^說,依他起para-tantra 與圓成實parinis!panna有自相說等,月稱認為是不了義的,是為劣機所作的方便說;清辨是 徹底的加以否定,認為不合經文的意義,瑜伽行派的對策,是為龍樹Na^ga^rjuna的『中論』 ,提婆A^ryadeva的『四百論』作注釋。如安慧Athiramati的『中論』注釋,漢譯名『 大乘中觀釋論』。與安慧同時的德慧Gun!amati,也有『中論』注釋,已經失傳了。護法 Dharmapa^la為『四百論』作注釋,玄奘譯名『大乘廣百論釋論』,但僅是後二百頌的注釋( 西藏有全譯)。由於月稱的『四百論釋』,糾正護法的曲解,護法的弟子提婆設摩Devas/arman ,又作『中論』注釋,龍樹與提婆,在大乘佛教界,有崇高的聲譽,後起的瑜伽行者,是 不適宜進行批評的,所以為龍樹、提婆論作釋,似乎表示意見的和同。如破外道與聲聞部派,當 然依文解說;如有關大乘法義,與中觀者所見不合的,當然要依『解深密經』的了義說,來抉擇 [P372] 『般若』、『中論』等「隱密」教了。如護法的『大乘廣百論釋論』,解說「虛妄分別縛,證空 見能除」,廣敘依他起有與依他起空(可能指安慧與清辨)的雙方論辯,然後提出:「心境有三 :一者、有言有相心境;二者、無言有相心境;三者、無言無相心境」(1),這就是三自性說。第 二,依他起離言而為言所依,「親證為先,後方起說」,所以依他起有性,卻不能說自相實有。 這樣,為龍樹,提婆造釋論,似乎推崇前輩,其實是評中觀者而表達自宗的意見。這就是傳說 中的「空有之諍」。中觀與瑜伽者的論諍,不只是文字(筆墨)上的論諍,還採取印度當時流行 的公開辯論。據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說:南印度清辨的弟子們,不滿意安慧的『中觀釋論』,到 那爛陀Na^landa^寺來,與安慧的弟子爭辯(2)。安慧的在家弟子月官Candragomin,到那爛 陀寺來,與月稱作了七年的長期論辯(3)。德慧的『中論』註,破斥清辨;清辨的弟子三缽羅多陀 Sampraduta,與德慧在南方的婆羅保梨Balapuri^,也作了長期的論辯(4)。到底是誰勝利 了呢?佛法是否能專憑口舌以定成敗呢?在這重認識論(「量論」)、重論理學(「因明」)的 時代,對內對外,愛好口舌的論諍。論辯的結果,往往是敗者被誣辱,被驅逐(或自殺),或改 變信仰。以「佛法」的精神來說,可說是走向歧途了!傳說:瑜伽行派大成「量論」的法稱 Dharmaki^rti,與婆羅門鳩摩羅梨羅Kuma^rila辯論得勝,鳩摩羅梨羅就改信佛法。法稱 又與商羯羅S/am!kara辯論,商羯羅失敗,投河自殺。商羯羅轉生,十五六歲時,又與法稱辯 [P373] 論失敗而自殺。到第三生,十二歲時,再與法稱辯論失敗,終於歸信佛教(5)。法稱的論辯法義, 真是高明極了!然在印度歷史中,鳩摩羅梨婆與商羯羅,是復興印度教的著名人物,西元七五0 ──八五0年間在世。法稱是西元七世紀人,是不可能與這二人辯論而使之信佛的。反之,印度 教復興,使「大乘佛法」衰落的,鳩摩羅梨羅與商羯羅,正是重要人物。憑法稱辯論的神話傳說 ,是不能改變印度佛教沒落的事實!

  中觀者說一切法無自性空nih!svabha^va-s/u^nyata^,是究竟了義的;瑜伽者說一切法無自 性空是不了義的。如上文所說,「大乘佛法」內部,諍論不已。依一般思想進展的情形,雙方 對立,論諍不已,總會有第三者──折中、綜貫的思想出來。「大乘佛法」的折中綜貫者,首先 是聖解脫軍Vimuktasena傳出的『現觀莊嚴論』。聖解脫軍,傳說生於中印、南印的交界處 ,耆婆羅Jva^la洞窟附近,是(世親弟子)覺使Buddhada^sa的外甥,從雞胤部Kukkut!i^ka 出家。解脫軍的傳承,極不明白。有的說:從世親Vasubandhu聽受『般若經』,般 若論義是從僧護Sam!gharaks!a學的。有的說:解脫軍是陳那Din%na^ga的弟子,般若論義 是從清辨學習的。傳說『現觀莊嚴論』是彌勒Maitreya)造的,所以一般就說解脫軍是世親的 弟子。『現觀莊嚴論』是「中本般若」經的論,分八品,七十義,但與「中本般若」的二萬五千 頌本,有些地方不大合適。後來,解脫軍在波羅奈Va^ra^n!asi^,遇到奔陀伐彈那Pun!d!avardhana [P374] 地方的寂鎧S/a^ntivarman優婆塞;寂鎧從奔陀伐彈那,到南印度的普陀洛Potala, 從觀自在Avalokites/vara菩薩處取來的二萬頌『般若經』,是分作八品的。聖解脫軍這才造 了一部『二萬五千頌般若經現觀莊嚴論釋』。也有人說:寂鎧到普陀洛去,共有三次,第三次才 取到了二萬頌的『般若經』;取經的旅程,充滿了神秘的氣息。後來,聖解脫軍在東方一小王國 中,三十年弘揚『般若』(6)。聖解脫軍的事跡,闇昧而富傳奇性:一、師承不明確。二、八品『 般若經』的來歷太離奇。二萬頌、八品的『般若經』,末後有「彌勒問品」,說三性,是其他經 本所沒有的。三、玄奘與義淨,都沒有說到解脫軍與『現觀莊嚴論』,西方來的大德也沒有說起 。四、聖解脫軍以後的傳承,在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中,直到達磨波羅Dharmapa^la王時( 西元七六六──八二九年在位),說到師子賢Sim!habhadra從遍照賢Vairocanabhadra 受學『現觀莊嚴論』,那已是義淨去印度後一百年了。如解脫軍真是世親弟子,那從解脫軍到遍 照賢,三百年間的傳承不明!傳說解脫軍是陳那弟子,從清辨受學,可能與護法、月稱同一時代 (西元五、六世紀間)。解脫軍在東方弘傳(奔陀伐彈那也在恆河東岸,與東印度相鄰接的); 『現觀莊嚴論』在東方興盛起來,這是值得注意的!從傳說佛身說,是從二身、三身而進展到四 身的。無著的『大乘莊嚴經論』立三身:「敬佛品」的三身,是自性身,受用身,化身;「菩提 品」的三身,受用身作「法食」──法受用身。dharma-sam!bhoga(7)。法受用身,泛說受用, [P375] 如『攝大乘論』所說:「大乘法樂為所受故」。但『攝論』又說:「但為成熟諸菩薩故」(8),那 又偏重在他受用了。『楞伽經』說三身,也不一致。經立法(性)佛dharmata^-buddha,從 法(性)佛而頓現的報佛nis!yanda-b.與化佛──三(身)佛。報佛,又名為法性所流佛 dharmata^-nis!yanda-b.nis!yanda是「等流」的意思,不應該譯作「報佛」的(9)。但在經 初的偈問中,又立變化佛,報佛vipa^kaja-buddha,真如智慧佛tathata^-jn~a^na-buddha(10)vipa^ka 是異熟,通俗譯為報,與等流不同。而真如智慧佛,如智不二,也比法(性)佛的含義要廣些。 約法身說,有約法性及如智不二的差別;約修行(色究竟天)成佛說,有從法性等流所起(符合 如來藏說),及福智莊嚴的報得(符合阿賴耶識為依止說)不同。『楞伽經』後出的「偈頌品」 ,立四身:「所有法、報(等流義)佛,化身及變化」;「自性及受用,化身復現化」(11)。化身 nirma^^n!a-ka^ya,而『楞伽經』又依化身而立變化nairma^nika,大抵化身如釋尊,變化是 隨類現身了。以護法說為主的『成唯識論』立四身,是分別「受用身」為自受用與他受用。『楞 伽經』「偈頌品」所立四身,是分別化身為化身與變化身。『現觀莊嚴論』立四身,是分別法( 性)身為自性身與智法身。用意不同而安立各別,但同樣是從三身而進入四身說。這應該是同時 代所成立的,所以推定『現觀莊嚴論』,成立於西元五世紀末(或六世紀初),應該是非常可能 的!傳說『現觀莊嚴論』是彌勒造的,與瑜伽行派應有相當的關係,但思想是歸宗於中觀派的。 [P376] 如論文是攝『般若經』義而造頌的,卻多了(經文所沒有的)二頌,如『論』(12)說:

   「無滅自性中,謂當以見道,盡何分別種,得何無生相」? 「若有餘實法,而於所知上,說能盡彼障,吾以彼為奇」!

  後一頌,顯然通於評責瑜伽行派,說依他起是有自相的。師子賢努力『現觀莊嚴論』的弘揚 ,作『二萬五千頌般若合論』,『八千般若現觀莊嚴光明釋』,『般若經論現觀莊嚴釋』等。弘 揚『現觀莊嚴論』,也是弘揚『般若經』。在波羅王朝時代,『現觀莊嚴論』大大的發揚;傳 入西藏,成為學者必修的要典。

  傳說為彌勒造的『現觀莊嚴論』,有綜貫瑜伽與中觀的意趣,但自成一家。勉強說綜合中觀 與瑜伽的,是寂護,或譯靜命S/a^ntiraks!ita系。寂護是東印度人,從智藏Jn~a^nagarbha學 ,造了一部智藏『二諦分別論』的釋論,智藏是東(南)方歐提毘舍Od!ivis/a人,在藩伽羅 Ban%gala,從室利崛多S/ri^gupta聞法。室利崛多,智藏,寂護,都是東(南)印度人,都 以為依他緣生法,在世俗諦中是自相有的,所以可依自立比量來破他,也被稱為自續──自立量 派Sva^tantrika,可說是繼承清辨的學風。寂護的主要著作,是『中觀莊嚴論』(頌),及自 己的注釋。寂護的弟子蓮華戒Kamalas/i^la,著『中觀莊嚴論精釋』,『中觀光明論』等。西 元七四七年,寂護應西藏乞栗雙提贊王Khri-sron%-lde-btsan的禮請,與弟子蓮華戒到西藏, [P377] 奠定了西藏佛教的初基。師子賢也是寂護的弟子,弘揚『般若』與『現觀莊嚴論』。西元六六0 年開創的東方波羅Pa^la王朝,崇信佛法,寂護這一綜合學派,發展起來。但那時,印度教越來 越盛,「大乘佛法」在各處衰落下來。在東方波羅王朝的護持下,維持了一段較長時期。不過已 進入「秘密大乘佛法」時代,「密主顯從」,「大乘佛法」與「秘密佛法」深深的結合而流傳。

  寂護是自立量派,在世俗自相有中,取「唯識」說,所以不同於清辨,而被稱為「隨瑜伽行 」。『中觀莊嚴論釋』(13)說:

   「應觀何義為世俗事?唯心心所為自體耶?抑為亦有外法體耶?此中有依後義者,如說: 經說唯心,破作者、受者故。有餘思云:雖諸因果法,亦皆唯有識;諸自所成立,亦皆住 唯識」。

  心外有法體的,是清辨說。「有餘思云」,是寂護自已的意見。寂護在世俗諦中,成立唯識 似外境現;進觀勝義,那是心也無自性了。如『中觀莊嚴論』說:「由依止唯心,當知無外事; 次由依此理,當知心無我」。這是比較容易會通「後期大乘」的「唯心」說。寂護以為:世俗唯 識而勝義皆空,也是龍樹的意見,如『中觀莊嚴論』引(『六十頌如理論』)文說:「此中皆無 生,亦皆無有滅,故知生滅法,當知唯是識。宣說大種等,皆是識所攝,彼離智所見,豈非皆顛 倒」(14)!這樣,世俗唯心,勝義心空,瑜伽行與中觀的綜合,是龍樹的本意。不過這二頌,在宋 [P378] 施護所譯『六十頌如理論』,文意並不是這樣的(15)

  「隨瑜伽行中觀派」的寂護,對瑜伽行派法稱Dharmaki^rti的七部量論,是相當推崇的 ,曾為法稱的『論義正理論』作註釋。法稱是瑜伽行中的「隨理行」者,從量論──認識論的論 究中,論定唯識是究竟的,寂護深受法稱的影響,雖遠源於清辨的中觀自立量派,而在所造的『 中觀莊嚴論』,也是以認識論來論法義淺深的。自世親造『俱舍論』,眾賢Sam!ghabhadra 造『順正理論』,有部──薩婆多部Sarva^stiva^din與經部Sautra^ntika的思想,經論辯 而明確。瑜伽行派以這二部為聲聞法的代表,如世親的『唯識二十論』,陳那的『觀所緣(緣) 論』,都評破了這二家(其實部派思想複雜,這只是代表當時的重要思想而已)。中觀派與瑜伽 行派,又論諍不已,形成當時佛教界的四大思想──有部見,經部見,唯識見,中觀見。『中觀 莊嚴論』,就是以這樣的次第,敘述評論,而以中觀最為究竟的。有部與經部,繼承「佛法」的 現實立場,主張外界(物質[色]世界)是存在的。有部以為:心識的認識外界,外界的形相是存在 於外界,而不是存在於心識中的。這一見解,被稱為無形象[行相]知識論ana^ka^rajn~a^na-va^da 。經部以為:外界是存在的,但心識不能直接認知外界,在心識的認識中,識上現起色等行相[形 象]而後了解;行相是識的一分,所以知識到的,只是識自身的一分。這一見解,被稱為有形象知 識論sa^ka^rajn~a^na-va^da。寂護以為經部的有形象論,勝過有部的見解。寂護依瑜伽行派的觀 [P379] 點:知識與外界物質──心與色的本質是不同的,心識不可能認識與自已相異的對象,所以對承 認外界存在的部派,都批評為不能成立。瑜伽行派是心外無物的唯心論,但也分為二派:陳那、 護法、法稱等,是有形象論sa^ka^rava^da,也稱為形象真實論satya^ka^rava^da。外界是不 存在的。剎那的心體,表現為所知的形象[相分],這是二分說。或所了的形象[相分],與能了的作用 [見分],及覺知了境作用的識自體[自證分],是一心的三分說。了別的相與見,也是(從種子生的)依 他起性,不能說是沒有的,所以也被稱為「有相唯識」。安慧等是無形象論ana^ka^ra-va^da, 也稱為形象虛偽論ali^ka^ka^ra-va^da。這是唯識無境,或唯有虛妄分別而沒有能取所取;在唯 識現中,唯有識體而已。在這一次第中,寂護是以瑜伽唯識為優越的;顯然以形象虛偽論,是更 勝於形象真實論的。寂護對有部,經部,唯識有形象論,無形象論,一一加以批判,更上一層 的,當然是極無自性的中觀了。在寂護的批判中,表示了後後的勝於前前。依此而論,「隨瑜伽 行」的寂護,應該是:世俗諦中,是無形象的唯識說;勝義諦中,是自立量派的中觀說:寂護真 的是這樣綜合了瑜伽與中觀──二大乘嗎!在「隨瑜伽行中觀派」的發展中,有的更分為二系: 與形象真實派一致的中觀者,如寂護、蓮華戒、解脫軍;與形象虛偽派一致的中觀者,如師子賢 。後者又分為二系:如急達里Jita^ri是有垢論,迦姆波羅Kambala是無垢論者。這些傳 說,是比較遲些的。 [P380]

  在修行次第中,寂護引『入楞伽經』的三頌(一0•二五六──二五八頌)來表示。依『空 之哲學』所引,略述如下:

   「瑜伽行者體會到唯有心,便不以外界為有。住於真相中,更超越了唯心」。 「他超越了唯心,更超越了都無顯現;安住於無顯現的瑜伽中,見到了大乘的真理」。 「不用勉力[無功用]所達到的,是寂靜,依本願而清淨。由於沒有顯現,故能體會到最高智 慧的無本體性」。

  對於這三頌,蓮華戒有解說。著作『般若波羅蜜多論』的寶作寂Ratna^karas/a^nti,也引 用這三頌而有所解釋;文句與意義,都與蓮華戒有所不同。『入楞伽經』的「偈頌品」,是後起 的(宋譯本缺)。我國魏、唐二譯,大致相同,而與寂護、寶作寂所引的,卻不一致。經文與論 師的意見,都在變化發展中。但可以肯定的,這三頌的次第修行,是唯心(也就是唯識)觀,與 『辯中邊論頌』說,非常的接近。如說:「依識有所得,境無所得生;依境無所得,識無所得生 。由識有所得,亦成無所得,故知二──有得,無得性平等」(16)。頌文大意,是唯心(唯識)觀 :依唯心而境不可得;進而(與境相對的)心也無所得。心境不現時,有空相(無顯現的)顯現 ;進一步,空相也泯寂了,就是「都無顯現的瑜伽」──空(所顯)性。寶作寂強調,作為最高 真實的空,不是別的,(正是清淨光輝心的本質(17)。從佛教思想發展來說:『般若經』說一切法空 [P381] ,一切如幻。也說到心清淨(prabha^svara^,可譯為光明、清淨),但「是心非心」,不落有、 無,一切法也是這樣。龍樹的『中論』,一切是緣起即空性,一切如幻化。「隨瑜伽行」的中觀 者,脫離了法法平等的立場。瑜伽行派以虛妄分別識為依止,說唯識現。一分說,二分說,三分 說,都是生滅識。也說到心性淨,如『大乘莊嚴經論』卷六(大正三一.六二三上)說:

   「已說心性淨,而為客塵染;不離心真如,別有心性淨」。 「不離心之真如,別有異心,謂依他相,說為自性清淨。此中應知!說心真如名之為心」 。

  說心清淨,是約心的真如性說,沒有依他起的心,而可說為清淨的。『辯中邊論頌』也說: 心性本淨,是「空性異門」(18)。「後期大乘」別有如來藏tatha^gata-garbha,自性清淨心 citta-prakr!ti-prabha^svarata^一流,瑜伽行派以空性s/u^^nyata^去解說,其實如來藏與自性清 淨心法門,是別有見解的。『楞伽』與『密嚴經』等,使如來藏與阿賴耶識a^layavijn~a^na相 結合,到達:「如來清淨藏,亦名無垢智,常住無始終,離四句言說」;「如來清淨藏,世間阿 賴耶,如金與指環,展轉無差別」(19)。這不只是空(所顯)性與心性的統一,而是空性與真心的 統一。世俗安立是:不離如來藏的阿賴耶識,變現一切。(法稱以後,重在認識論的唯識,所以 每泛說六識了)。顯示勝義,空性與真心──無垢識、無垢智的統一。晚期的印度佛教,偏重論 [P382] 議,只說中觀派與瑜伽行派,而不知「如來藏我」、「清淨心」,正發展為經典,潛流、滲入於 二大乘中。被稱為瑜伽行的中觀者,努力弘揚般若,而主要是傳為彌勒造的『現觀莊嚴論』。追 隨「隨理行」的瑜伽者;引『楞伽經』來表示觀行次第,以中觀的空為究竟。返觀「初期大乘」 的『般若經』與『中論』,距離是太遙遠了!嚴格地說,這不是中觀與無著、世親的瑜伽行的綜 合,而是傾向真常唯心的,(還不是「如來藏自性清淨心」的主流)與「秘密大乘」更接近的一 流。

  
註【27-001】『大乘廣百論釋論』卷一0(大正三0•二四六上──二四九下)。
註【27-002】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(寺本婉雅日譯本二0六)。
註【27-003】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(寺本婉雅日譯本二二四──二二五)。
註【27-004】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(寺本婉雅日譯本二三0)。
註【27-005】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(寺本婉雅日譯本二四九──二五五)。
註【27-006】多氏『印度佛教史』(寺本婉雅日譯本二0八──二0九)。
註【27-007】『大乘莊嚴經論』卷一三(大正三一•六六一中)。卷三(大正三一•六0六上──下)。
註【27-008】『攝大乘論本』卷下(大正三一•一四九上──下)。
註【27-009】『大乘入楞伽經』卷二(大正一六•五九六中)。『楞伽阿跋多羅寶經』卷一(大正一六•四八六上)。
註【27-010】『大乘入楞伽經』卷一(大正一六•五九一下)。『入楞伽經』卷一(大正一六•五二一上)。『楞伽阿跋 [P383] 多羅寶經』卷一,作四佛(大正一六•四八一中)。
註【27-011】『大乘入楞伽經』卷六(大正一六•六二七中);卷七(大正一六•六三一下)。『入楞伽經』卷九(大正一 六•五六八下、五七四中)。
註【27-012】『現觀莊嚴論略釋』卷三(漢院刊本三六)。
註【27-013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一九)。
註【27-014】『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』卷三(漢院刊本一九──二0)。
註【27-015】宋施護所譯『六十頌如理論』,此二頌作:「若生法滅法,二俱不可得,正智所觀察,從無明緣生」 ;「大種等及識,所說皆平等,彼智現證時,無妄無分別」(大正三0•二五四下、二五五中)。
註【27-016】『辯中邊論頌』(大正三一•四七七下)。
註【27-017】有關「隨瑜伽行中觀派」,參考吳汝鈞所譯,山一雄『空之哲學』第四章(『中觀與空義』三四三── 三七五)。李世傑所譯,一鄉正道『瑜伽行中觀派』(『中觀思想』二三九──二九五)。
註【27-018】『辯中邊論頌』(大正三一•四七八上)。
註【27-019】『大乘密嚴經』卷下(大正一六•七四六上)。 [P385]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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